1
玩雪球的马路上。对面站了一人,他眉眼像极陆大远成年的模样。
我双脚不受使唤,径直朝对面跑去。
一辆巨型重卡,在距我不到半米的地方呼啸而过,卷起肆虐的冷风。那是一场无穷无尽的煎熬。
窗外老妈燃起香火,用红色丝绸遮在大门头的屋檐下,院子的墙上挂满了迷迭香草。连正房檐上,都用圆形灯笼祭起。随后,她取了碗盐水,不时用方巾溅湿,一路挥洒。“招魂”的叫唤和祈祷,使我越发想念外公。
每到年初日族里哥哥、弟弟串门拜年。
他们怀揣压岁钱,面带喜色,炸响的鞭炮和满街对联,将过去送还流年。老妈带着我出门时,天空四际燃起烟花瞬间绚烂,眨眼便消失于无边黑夜,给这清冷节日,凭增了几分寂寞。散布空气中的浓烈火药,刺鼻的硫磺味道,一直延续鼻底。
我猛烈咳嗽起来。
那会儿把心肺咳出来的举动,终于在进入一栋别院,恢复如常。
穿过林荫小径,几重假山和花池映现眼前,步移景异,临山能赏鱼水亭台,步走桥上,反见到山石嶙峋。
我目光掠过一处回型窗格,月门敞开,透过另一番湖景洞天,偏生湖水绕开流入石门内。门口雪景连枝,梅花红的艳丽,倒不及白雪清澈。脚下石路,分呈深灰、奶白原色,以蛇形和少见直线方位,指向了一幢幽秘小楼,使我越发好奇:
“这里住的是谁?”
2
双层小楼用不锈钢支撑,六面玻璃依附菱形金属球上。它遮沿与复古的屋檐平行,丝毫不显突兀。两种截然不同的建筑,适宜的契合在一起。
入了大厅,身穿锦绣棉衣的大姨,和我们一道手扶枫木楼梯,走上二楼品茗间。
房间不大,中间搁了一副泰式桌椅,老人眼睛通红闭紧着睡着了。
她脸色苍白,头发仍是挽成圆髻,暗黄的脸上生着老年斑。
阳光洒在脸上,也没能将她叫醒,听到脚步声她眼睛微微张开,招呼道:“他娘,就坐我边上吧。”
老妈说:“改伢子,给你姨奶奶磕头。”
“我不。”
“不碍事,还是个孩子。”
她一动不动坐在那儿,眼神迷蒙着对老妈说:“孩子这病,多少时候了?”
老妈想了一会儿,说:“他生下来体质虚弱,身子发烫。我们以为重感冒,并没在意。整日昏迷不醒,半梦半醒的梦呓,只好找李兄弟开药、打针,以为治愈,但在他外婆家,病又复发几次。我想起他跟同学喝烧酒。您给看看,是不是中邪?”
姨奶奶问:“招魂了么?”
“已经做了。”
姨奶奶皱眉思索,仔细摩挲我左手掌心线,说:“如果不是魂魄丢失,没准孩子幼时福薄,又冲了前世罪孽,想必心念化成灾星。乍瞧孩子面相老实,只怕日后要犯大罪过!”
此时此刻,老妈被她说辞慑服,毫不怀疑,这些话否是假象!
她血脉似乎含有这样的因子,轻易响应了这种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