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王爷回府
南临城中，街市繁华。
“李叔啊，你看那个人……”卖烧饼的王婶扯了扯旁边馄饨摊的李大爷的衣袖，伸手指着一个穿着白衣的少年。
只见那少年背着两手在街上优哉游哉地乱晃，一袭月牙白的长衫，腰上系一条白色腰带，外面罩着宽袖的白色绣花长袍，乌黑的发用月白色的丝带绾起一半，看起来颇有些飘飘然的神仙风骨。
如此风华绝代的美少年，不是慕清纶又是谁？可见着慕清纶，几乎所有人都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唯恐避之不及的模样。
李大爷瞥了那人一眼，轻声对王婶道：“你去年才搬进城来，所以不知道。这娃娃啊，是我们南临城的祸害呀！”
“啊？这么好看的一个孩子啊，怎么就成了祸害呀？”王婶好奇地又看了几眼慕清纶，问道。
“唉，”李大爷叹了口气道，“你是不知道，这孩子长得跟天仙似的，脾气可是怪异的很！”
李大爷边叹气边诉说着多年来南临百姓的辛酸史。
想当年，慕清纶还穿着开裆裤，就跑到李大爷隔壁阿牛家偷鸡蛋，阿牛见他水灵可爱，也没骂他，只让他自己乖乖回家，结果这娃娃不停的哭啊哭的，硬说是阿牛用鸡蛋诱惑他，将他拐骗回家，阿牛差点儿被官差抓走。不过还好，这孩子的顽劣也不是一两日的了，他母妃出面，将阿牛给放了……
又是想当年，慕清纶八九岁的时候。那一年的春节，这娃娃一大早的到李大爷家敲门，李大爷一开门，脚边就多了一串燃着的鞭炮，而那个恶劣的娃娃早跑的不见了踪影，老人家吓得差点去了半条命。后来又是他母妃拖着他登门谢罪……
再说两年前，慕清纶到李大爷家的馄饨摊上吃馄饨，才吃了两口就口吐白沫倒地不起，吓得李大爷两脚发软，一条老命又差点儿去了一半。正在李大爷请来郎中的时候，他站起身来，拍拍袍子上的灰尘，没事儿人一样优哉游哉地晃荡走了，留下李大爷一把老骨头在风中凌乱……
“王婶儿啊，我跟你说，别看这孩子长得一表人才，干过的缺德事儿啊，一抓一大把！”
“啊？那这是谁家的小少爷呀？”王婶听得冷汗直冒，八卦之魂却还是不灭。
“这孩子是景渊王府的，许是王爷的表亲。”李大爷压低了声音道，“不是我说啊，咱们王爷有德有才，爱民如子，把咱们南临管理得井井有条，可这小少爷就是恶劣得怎么教都改不回来。我还想着这小少爷一年不见踪影，我的苦日子兴许到头了，没想到哇，他……”
“李爷爷！”慕清纶优哉游哉地踱进李大爷的小棚子里，寻了个位子坐下，笑嘻嘻地说道：“李爷爷刚刚是不是在说我啊？”
李大爷瞥了他一眼，对王婶道：“不与你说了，祸害进门了。”
“娃娃，这一年不见，你是去了哪里啊？”李大爷手脚娴熟地煮起了馄饨，斜着眼睛看他，眼神中却是带着一丝欢喜。
“爷爷，我去闯荡江湖了呀！”慕清纶乐呵呵地道。
“哦，是吗？”馄饨熟的很快，李大爷将馄饨盛在碗里，端给慕清纶，用鄙夷的语气对他道：“祸害江湖去了啊？不过怎么这么快回来了啊？是不是不好混呢？”
“嘿嘿嘿……”慕清纶贼贼的笑着，“爷爷，你也太小看我了，江湖算什么？我照样混得风生水起！不过我可没祸害什么人啊。实话不瞒您说，我这是回来成亲了，哈哈。”
李大爷的老眼都兴奋得眯了起来，有些不敢相信地道：“哦哦，娃娃要成亲了？混了趟江湖，长大了啊？爷爷可是要来喝你的喜酒啊。”
慕清纶边吃馄饨边含糊不清地道：“一定一定，我让府里的人给爷爷送请帖。”
李大爷点头，乐呵呵地直笑。
不一会儿，慕清纶吃完了馄饨，见李大爷满脸疑惑的看着他，便问道：“爷爷啊，你这眼睛是怎么了？怎么这么看人呢？”
李大爷咳了一声，盯着慕清纶不可思议地道：“我说娃娃，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不像以前那样捉弄人了啊？还是你又有了什么其他的鬼点子？你像今天这么老实，有点不正常啊，是不是身体不舒服？爷爷给你叫张大夫来看看。”
慕清纶忙拉住就要去请大夫的李大爷，说道：“爷爷啊，看您说的什么话？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早就不玩这些把戏了。”
“唉……”李大爷叹了口气，道：“娃娃，当初你在的时候啊，爷爷老想着这祸害什么时候才走哇？你走了呢，没人跟爷爷耍小把戏了，爷爷又想得慌。你看这些叔叔婶婶们，别看他们现在这惶恐的模样，其实啊，大家都是想着你的。前几天你阿牛叔还说娃娃什么时候回来呢，他说你回来就送你一篮子鸡蛋呢……”
“呵呵……”慕清纶听李大爷说着，笑得一脸的满足，“知道了爷爷，我在外面也想你们啊。过几天我大婚，请你们都来喝喜酒！”
“哎哎，好！”李大爷笑得见牙不见眼。
“爷爷，现在晚了，我先回府去了。爷爷早些收摊，莫要累着。”与李大爷寒暄了几句，慕清纶起身告别。
“好啊，娃娃懂事了，都会关心我老人家了。”李大爷今天很是高兴，笑容不断，“娃娃也该回去了，别让府里人担心。”
“爷爷，那我走了。”慕清纶对着李大爷甜甜一笑，优哉游哉地晃荡回府去了。
“哎呀，李叔！”慕清纶走了没多久，在李大爷小棚里坐着休息的王婶突然尖叫起来。
“怎么啦？”李大爷走过去，一脸疑惑地问道。
“哎呀李叔，我的裤子……”王婶脸色不佳。
“啊？裤子怎么啦？”
“哎呀！”王婶的脸急得红了起来，“我的裤子被粘住啦！现在起不来了……不知道哪家的孩子这么缺德！”
“什么？”李大爷一愣，再看看王婶坐的位子，貌似是刚刚慕清纶坐的地方……于是，他恍然大悟道：“哎哟，这个娃娃啊，根本就没长大啊！又来祸害人啦……”
王婶顿时欲哭无泪：“叔，我算是明白了，这孩子果然是个祸害……”
……
又在街上闲逛了近两个时辰，慕清纶也没买什么东西，见日近黄昏了，才慢悠悠的往自家王府晃去。
景渊王府的正门并不很华丽，台阶却是颇高，隐隐透出威严的气势，大门两边各一丝不苟地站着四个带刀侍卫。
在远处张望了许久，慕清纶思忖着，若是从正门走，府里会立刻涌出一大堆人，侍女姐姐和嬷嬷们对他的脸蛋情有独钟，一定会又亲又捏，于是他当下决定翻墙回府……
绕了个大圈子转到王府后花园，慕清纶足尖轻点，两人多高的围墙便轻松跃了过去。
这花园平素里少有人来，慕清纶想着他可以悄悄摸回房间洗个澡，再去向母妃请安。不料，他刚一落地，那地面上便“刷”的一声冒出数十根削得极尖的竹竿。
慕清纶大吃一惊，忙跃上身后一颗壮硕的香樟大树。
蹲在枝头上往地上看了看，慕清纶拍拍自己的胸口，后怕地想到：若不是反应及时，身上怕是要多了几个洞……
正在诧异这陷阱是何时设下，慕清纶便听见背后疾风呼响，回头一看，只见一根比他两个身子加起来还粗的木头正迅速地朝他撞来。
慕清纶的脑袋懵了，身体却依然反应得极快：他从树上跃出，在空中华丽地翻了一个身，正好避开那根壮硕的木头，足尖轻点落在了湖边的假山顶上。
慕清纶松了一口气，不料那假山顶居然开了一个洞，将他吞了进去。
假山里头居然被造成了一个密室，四面封闭，顶上开的洞也合上了。慕清纶于是感叹将要在自己府中窒息而死，不料那四面墙壁上又噼噼啪啪地开了百来个小洞。慕清纶伸手掐了一把自己的胳膊，痛得呲牙咧嘴，然后说梦话一般吐出三个字：“不……会……吧……”
正值盛夏，王府的湖中，荷花正开得妖娆，园中香樟幽竹甚多，虽是蝉鸣鸟啼的盛夏，也仍显得祥和清幽。
突然，“砰”地一声巨响，这清幽祥和之境被打破了，湖边的假山碎了个稀里哗啦，慕清纶站在一片碎石及暗器飞镖之中，分毫未损。
他怒了，一脚踹飞脚边一块碎石，扯着嗓子喊道：“他奶奶的哪个王八蛋！敢在我景渊王府乱设陷阱。娘的！看本王爷不砍了你的脑袋！”
“是我。”一个成熟婉约，风，情万种的声音幽幽地响起。
慕清纶面皮僵了僵，看到对面凉亭里坐着的那个看不出年纪的大美人，表情僵硬地唤道：“母、母妃……”
秋挽颐穿着一袭浅金色的迤逦长袍，裙摆上绣着栩栩如生的双蝶，华美的服饰衬得她的面容幻美绝伦。未施粉黛的脸上，一双杏眼秋波连连，温柔可人，乌黑的发丝用一支白玉簪高高地绾起，平添几分威仪。
秋挽颐朝慕清纶招了招手：“纶儿，你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