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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北风卷帘夜微凉
作者:雨木   |  字数:3638  |  更新时间:2012-12-13 21:05:58  |  分类:

古言小说

在奶奶可怕的面孔之下,她从梦中惊醒。

却发现宫少白就在眼前,他怎么会在这里,他在沏茶……

“醒了吗?唐凌和唐夜去医馆后山帮忙采药了,这几天病人多,宫里人都忙不过来。所以叫他们帮忙去了,你没有意见吧!”

“你怎么会在这里?”

“在门外听到你做恶梦的声音,以为你发生什么事,却怎么也叫不醒,所以只好在这里守着,怕你被你奶奶掐死在梦中。”

“你说什么?”

“难道不是吗?”

他居然什么都知道,或者说,从他见到她第一眼的时候,他应该什么都知道。甚至知道她会要了他的命,是因为这张脸,不……是因为前世,前世她是响儿,所以他没有对她下手。

“不要以为,我现在不敢杀你。”

“我知道你敢,但是龙千羽,我告诉你,我随时等待你结束我的生命。”

他疯了,他居然想要了结生命,这不是红雪。奶奶说红雪残忍无比,不会轻易放过任何一个能威胁到他生命的驱魔师。

“因为响儿吗?”

“我不知道是响儿,还是千羽,总之,现在我只想守护你。”

“我与你的响儿不同,我是龙千羽。”

“我知道,但我这些年一直在等的就是响儿的转世。我欠她一世情,我现在可以还清了,我现在可以不用吸人血,我和女人亲近也不会发狂了,我想说,我可以爱响儿了。”

“可是我是龙千羽。”

“要喝茶吗?”他转换话题的速度真是快得惊人。

龙千羽并没有搭理他,而是到外面去吹吹风,打算让自己清醒清醒。她站在院子里,透过窗户可以看到宫少白倒了两杯茶,自己端起了一杯,一饮而尽。然而他似乎对着对面的杯子说话,说些什么龙千羽听不到。总觉得他好寂寞,好像有深深的悲伤。

宫少白在她眼中,不是只是一个懦弱的胆小鬼吗?此时,她怎么会觉得他是一个有情有义的男人呢?千年的等待,只为等一个结果,他到底在期待着龙响儿的什么?

——原谅吗?

龙响儿会原谅他吗?爱得深,恨得就深,她当初能为了这个男人背叛家族,与父亲为敌,可见她的确是深爱着这个男人。可是如今,龙千羽呢?她并不是响儿,她可以原谅他吗?

宫少白从屋里走出来,“你的玲珑剑能借我一下吗?”

“什么?”

龙千羽把剑递给他,心想他不会做傻事吧!只见他一挥剑,龙千羽连忙用手接住那剑,顿时她的手溢出了鲜血。

当龙千羽抬头时,宫少白的双眸已泛成红雪,可是他只是淡淡一笑,道:“担心我吗?”

“只是……”

她无法解释,因为他刚才的确是在担心他做傻事,才会不顾一切的伸手去挡住他挥出的剑。

“我只是想要好好摸摸玲珑剑的样子,因为我想响儿了。”

说着,他抬起龙千羽的手,舔去她的血,为她治愈了刀口。

他的眼睛随之慢慢退成了灰色,“你的血很香。”

龙千羽甩开手,“就知道你死性不改。”

“总之,我不能说你的血味道很差吧!”

龙千羽挥起玲珑剑,指着他,却又慢慢放下。

“你在想是不是要杀我吗?龙千羽,你说过,你一向不是一个绝决的女子,今天我才知道,那句话,的确不是一句玩笑话。”

“陪我去看看响儿吧!将我和响儿葬在一起,这样你也算是完成龙家的遗嘱,而我也可以安息了。”

“好。”

她要杀红雪,她一定要杀红雪。她答应过奶奶,一定要破解龙家的诅咒,况且那个诅咒来源于自己。

宫少白走后,锦珏漓派小公子传她去清和宫,想到蝶儿公主,她即惆怅又失望。这荷兰国王的意图很明显,而他既然同意将蝶儿公主留下,不知他是装着不知道,还是真的不知道。

虽在他承诺,若是娶的话,只娶她一人。虽然君子一言,四马难追,但她无凭无据,凭他空口说的话,能信吗?

腊月天,冰寒至极,夜里的月光比霜还冷。龙千羽跟在小公子后面,看着那矫捷的身影,顿时在想,他会不会是女扮男装。作为男人,这个身板小了一点。

听说小公子不会笑,而且他没有名字,宫里人都管他叫‘小公子’。其实龙千羽见他笑过,但在锦珏漓面前,他才会露出那看似笑,却又不像笑的容貌。

到清和宫的时候,龙千羽撞到小公子的后背上,才发现自己竟然游走思神如此历害,还好是撞到小公子,若是撞到朱红色的柱子,不晕也得疼半天。

“进去吧!”他说话一向很客气,也可能说是生疏。

龙千羽走进宫殿的时候,他在坐在桌旁,桌上摆放着一坛酒,酒坛上贴着‘女儿红’三个字。

“参见皇上。”

他端起酒坛,分别倒在两只碗中,道:“来,坐过来。”

她不敢怠慢,接过他递过来的酒碗,一饮而尽:“皇上,我代你喝了吧!你有伤在身。”

“这点小伤,不碍事。”

“皇上可有什么事烦忧?若臣能替你分担,臣一定尽力而为之。”

“不是说过吗?没有人的时候,你不必叫我皇上,或者你叫我漓。”

三碗酒穿肠肚,或许是酒劲上来了,她的胆子大了些,斗胆地问:“皇上,至今我有一事一直萦绕心头,不知该不该问?”

“何事?你问。”

“我入宫也才五个月,其中我们相处相知的时候也不过个把月有余,为何你会承诺宠我于一身?”

他又倒了一碗酒,喝了一口,又觉得凉了些,又唤小公子端来烧炉,将酒煮烫了才喝。一直不见他回答,她又道:“若皇上不想回答,就当我没有问过罢了。”

“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皇上真会说笑,所谓的一见钟情,只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若是是梦中情人,那还可以说是一见钟情,我与皇上素未蒙面且不说,就我这佣姿俗粉,那能入得了皇上的眼。”

接着小公子端来了花生米,又在殿内加了些火炭,两人面红如桃花盛开。

那煮烫的女儿红又辣又呛又烈,滑入喉间却如甘泉般清甜,她是越喝越越劲。

“听说你要和少白去天伦山。”他终于切入主题。

“嗯,孽缘起之处,孽缘结也该如此吧!”

他端起酒杯,又斟得满满的:“你可知道?这天下是谁帮朕夺来的吗?你可知道?刺杀朕的人是谁吗?你可知道?他们顾及的又是谁?他们怕的不是朕,他们怕的是红雪,那个帮朕夺天下,帮朕把江山打理得风调雨顺的红雪。”

“皇上,你今天可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

“那山水也好,酒也好,你是否能放他一马?”

“可是谁放我一马呢?我……”她醉意朦胧,“你可知道,今年我二十出头了。你可知道,当眼泪还在眼眶里打转时,忍得多么辛苦吗?人家说我是老姑娘,骂我是巫婆,说我一辈子也休想嫁出去。皇上,你知道吗?这辈子,我最大的心愿就是痛哭一场之后找个人嫁了。无论是谁?只要我杀了红雪,我就找个人嫁人,只要是男人,我都嫁。”

她开始疯言疯语,手舞足蹈,她讲述着自己深藏内心的话言。

“你哭吧!我娶你。”

“不……我不能哭!说不定,红雪就在等我哭,哭了之后我法力尽失,他就可以肆无忌惮的到处害人。”

龙千羽把窗户打开,举着酒杯,对着明月,道:“问君能有许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愁,剪不断,理还乱。”他举杯对她对碰,“来,饮尽这杯酒。”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醒来之际,窗外白雪皑皑,她扯开披在背上的披风,欲要站起来,头却晕乎乎的。看向狼藉的桌面,上面五坛女儿红空空如也。

“下雪了吗?”

“龙大人,皇上上朝去了,让您就在清和宫稍等一会。”

对了,昨夜他似乎有话没有说完,可惜这女儿红太烈了,否则应该能把他要说的话听完。

“皇上昨夜可有休息,他的伤还没有好全,怎么去上朝了呢?”

“昨夜……”

见小公子有些难不情,她也不再过问,他让她等,她等他便是。

待他下朝之后,龙千羽视线迎向他,正要问他有何事?不料被他用力一扯,就被扯进他的怀抱之中。他几乎将她揉进自己怀里,道:“相信我,无论如何都要相信我。”

龙千羽点点头,才想起昨夜他说:你可知道?这天下是谁帮朕夺来的吗?你可知道?刺杀朕的人是谁吗?你可知道?他们顾及的又是谁?他们怕的不是朕,他们怕的是红雪,那个帮朕夺天下,帮朕把江山打理得风调雨顺的红雪。

他是一个好皇帝,那是因为他有一个贤臣相伴,奶奶只说过杀邪恶的红雪,却没说过杀贤臣宫少白。是非黑白,她还是分辨得清,熟轻熟重,她掂量着。事到如今,是这天下重要,还是龙家的诅咒重要的呢?

“皇上,臣答应,若红雪从今不吸人血,我便不会伤他半分。”

“羽儿,谢谢你。”他激动得将她横抱起,在殿中转了好几圈。

离开清和宫之后,回到南湘苑之时,唐夜和唐凌已经回来,他们好像在议论什么,见到龙千羽来,谈论立即停了下来。

“在说什么?说我的坏话吗?”

“师傅,你还好吧!”唐凌突然问这种奇怪的话。

“很好呀!”

“师傅,你一定在强颜欢笑吧!如果真的很难受的话,不能哭的话,就拿我们兄弟两出气吧!”

“我为什么可强颜欢笑?我凭什么难受。”

“师傅,我就知道你难受,你说这样的话,分明很难受,又不能流泪。我就说,这皇上都把蝶儿公主宠幸了,你怎么会不难受呢?”

“什么?”

“师傅?你别装着不知道了。”

“你能说清楚一点吗?”

“昨夜皇上不是把你请去清和宫了吗?后来蝶儿公主不知道吃坏了什么东西,肚子疼得不得了,说想在临死前想见一眼皇上。这蝶儿公主必竟是荷兰国王托付给皇族的贵客,皇上不得不亲自跑一躺,却不想今天早上就传来蝶儿公主被宠幸的消息。”

“是吗?”酒后乱性。

昨夜他喝了太多酒,所以……

相信他?相信他什么呢?上一秒,她还承诺为了他不杀红雪,而下一秒,他就违背了自己诺言,这是龙族给予她的惩罚吗?如果是,那她也只能认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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