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雪在融化，冰冷的月光之中风更冷。

龙泽解开自己的的狐裘披风搭在她身上，道：“月如勾，满不了西楼？伊人可是为这个而愁？”

“是啊！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了心头。”

“即难舍难分？何必跟自己的过不去呢？若是现在你让我掉转马头，扑进他怀里，我亦做得到。”

“谢谢龙公子大恩大德，只怕是我有心而无力，别说扑进他怀里，连面对他的颜面都没有。”

“他到底是怎么样的男子？”

他是天下间最好的男子，若是没有遇到龙泽之前，他还是最漂亮的男子。龙泽是阴柔之美，而他则阳刚十足，霸气。

“他吗？他霸气的时候显得霸道，温柔的时候显得阴险，认真的时候给人不真实的感觉。但他绝对是世间绝对的，唯一的好男人。”

她对他了解不够多，因为她怕他。

其实他也很小肚鸡肠，总是惦记着她打他的那一巴掌。她还记得，初遇之时，他披着黑色披风，站在星辰之下，问：难道龙家的女人不好吗？

他带她去比剑法，结果她受了重伤，他焦急不已。竟还替她换了衣裳，洗掉了血迹。那时她心如千只小鹿在撞，却用愤怒来掩饰自己的情感。

曾经她问他，如果凶手真的是古月，你该如何是好？他说，如果凶手是古月，那么他只能认命。他无法替婉清公主复仇，他做不倒绝对的公平，其实没有绝对的公正。一面是家，一面是国。家乱国乱，家安国则安。他相信，婉清公主也会掂量着。

是的，当她看到婉清公主的时候，她就知道，那个女孩，永远不会为难他。

他一直在密秘地打听着婉清亲生父母的事，也在寻找着当年被调包的小皇子。若有什么能补偿，他想，他会做得到。

又想他了，不知不觉又想起他。

龙泽说，｜“你肯将这些皇室事情告诉我，就不怕被杀头吗？”

“这些告诉你又如何？莫非你还想颠覆王朝？”

“万一呢？”

“世界上没有‘万一’，除非你是被调包的小皇子，不过就算你想颠覆这个王朝，也得看你有没有享受的福气呐！何况你不可能是。”

“你说得也是，就算把这江山打下来，我也无福消受。”

“不说这个，走，咱们喝酒去。”

结果那天晚上，她只喝了一口女儿红就醉了。龙泽把她扶进房里，替她盖好了被子才退出去。

从此，她无论喝什么酒都不会醉，唯独女儿红。

雪后初晴，艳阳之中的空气，冷得让人窒息，说几句话便如吞云吐雾一般。

唐夜和唐凌不愿意坐马车，说是要欣赏这美丽的雪景。于是车厢内只剩下龙千羽和龙泽。龙泽受不得潮，马车内放了三个火盆，木炭点点融化成为灰烬，让车内暖和得很。

她无聊翻了些书来看，而龙泽一边拿着珠算盘计算着，一边用笔记下，看来是在算账。当然，龙千羽偶尔也会算算账，时不时就数数自己的小金库还剩多少。

当她的手触及包袱里那叠厚厚的银票时，脑海又就浮现出他贼笑的样子。那晚，她打了他一巴掌，第二天便被叫去数银票，而他就坐在一旁贼兮兮的笑着。

虽然那笑容相当的蛊惑人心，但那时在她眼里，那笑就是穿肠毒药，索性，她不数了。抱着银票就往南湘苑跑。

其实唐凌和唐夜给她取了一个绰号，叫‘鹤顶红’，简称‘毒药’。她也是在背地里听到的，当着她的面他们不敢这样喊。但她暗自觉得，‘鹤顶红’这个绰号如果扣在锦珏漓的头上，那才叫一个绝。

当然，用龙泽的话来说，她这叫睹物思人。

她总不能把银票丢了吧！让她丢命她倒还思考一下，若让她丢钱，就先丢了她的命吧！她和他这间，除了这叠银票就只剩下那幅画，那幅画她也想过要扔掉，可是怎么想都舍不得，于是放在包袱的最底下。

偏偏这钱她天天要摸着，天天要捏着，于是她就天天想着他的那副模样。

时不是就会提到他，而龙泽就说，“你的皇上是不是被你栓在腰上面啊，走到哪说到哪？”

是啊！她变得喜欢提到他，时不时就锦珏漓啊！剑舞得很好，锦珏漓啊！实行了什么政策。

“他是皇上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嘛！”

“明天就会到达冲州，过了冲州，你可就离你的皇上遥不可及了。正所谓，天高皇帝远，你可得想想清楚了。”

回不去了，不可能了。

不用想，不用犹豫，从他把蝶儿封为贵妃的时候开始，她就有了小小的失望。再后来，她以为他最起码会来看自己一下，只要他解释，她就相信。可是他并没有，他连喜酒都没请她喝。

“他和阳丽贵妃成亲的那夜，都没请我喝喜酒，算了吧！”

“你一直就为这个离开他，生他的气？你未免太小气了吧！”

“是啊！他不来看我，不解释就算了，连酒都不请我喝，你说他抠不抠门。”

“的确是抠门，想不到皇帝比我还穷，连一顿酒席都请不起。”

“是呐！”

虽说只是半开玩笑，半真半假的说着，龙泽自然知道她真正失望的是什么。而龙千羽也知道，自己这个坎很难过得去。她一向不是多愁善感的人，说完了，依旧能没心没肺的笑。

她总说自己是做大事的人，怎么能妇人之仁呢？且不能因为儿女私情忘记驱妖魔捉鬼怪的大任。

“你说，世界上真的鬼神之说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