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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幽灵
作者:静默   |  字数:4008  |  更新时间:2016-04-01 14:55:22  |  分类:

灵异小说

我放弃了救生艇,顺着那个人给我放下的绳索爬回打捞船,拖着湿漉漉的身体站在甲板上,本打算寻找那个藏在通风管道的人在哪里,我只想照着他的屁股来一脚,然后把他的头塞进大海里活活溺死他。

但随即我又放弃了,这么大一艘打捞船,想无声无息地找到一个人太不容易了,尤其是一个往通气孔里爬的人。

我回到自己的房间,确认了下没被人翻动过才放下心来,立刻换了身衣服,躺下睡觉,但怎么也睡不着了。我已经睡了大半天,睡饱了不说,经过刚才的事情,我心中沉重地跟灌了铅一样,哪还有心思睡觉?

我越发觉得自己相当烦躁,又起身爬上甲板,扶着船舷等着看海上的日出。

说实话,海上的日出并不美丽。至少现在,在我眼中,它一点都不美丽,也不温暖。它只是让我找到了最基本的方向感而已。可怜我等了大半个小时,等来的是更加烦闷的心情,这让我几乎要发疯。

但除了等,我似乎无事可做。

那太阳从海天交际处爬出来,把海面照的像一碗金汤,困住了一切。

“嘿,老螺,起的真早啊。”一个听起来有些冷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打断了我的思绪。我回过头,就见疤脸男歪着脖子看着我,嘴角一咧,笑得格外邪气。

他应该就是鲨了。我们这个队伍里除了死去的海豚之外,还有四名男性,一个是我,一个是金枪,一个是海马,这三个人我都认识,但鲨给我留下的印象却是最深的。无论从什么方向看他,都会让人感觉他非常的危险,笑容和口气都凭空带出了几分恶意。

我很不想搭理他,但又怕弄出什么事,于是硬着头皮干笑了两声,道:“没睡好。”

“没睡好?”鲨抱着膀子,走到我旁边,弯下腰来,和我一样看着日出,道:“是没睡吧?”

“都差不多。”

“我的意思是……”鲨凌厉的眼神跟刀一样刮着我的侧脸,导致我心头莫名地生出一分寒意,随后听他道:“偷救生船了吧?”

我心里一惊。

“没偷着是吧?”

“你看见了?”我皱着眉头,这个鲨太他妈阴险了。

鲨拍了下我的肩膀,吓得我一哆嗦。他哈哈大笑,道:“想偷个船结果被放大海里了,还把油漏光了,你跟个小丑似得被兜了一圈,弄一身骚跑上来假装看日出就觉得没人知道了?”

我心头的火一下子就上来了,也顾不上鲨的危险性,问道:“你和他是一伙的?”

鲨一听,眼睛当场立了起来,往海里吐了口唾沫,骂道:“我要是和狗娘养的队长一伙,早他妈进海里玩儿命去了。”

“队长?”

鲨又把眼睛眯起来,上下打量着我,嘲讽道:“你不是这么傻吧?谁把船放走的你都没看清?”

我看清了,但不是队长。

那个人的脸和队长的脸一眼就能辨认出来。

鲨见我不说话,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好像无法直视我有多蠢似得。但没过多久,他那张脸就从无可奈何变得极度冰冷,腮帮子缓缓鼓动,似乎在咬着牙,延伸到海里的视线有种想把海洋吞掉的怒火。

我没来得及去思考队长和藏在通风管道里那人的关系,急忙问道:“鲨,你是不是也想跑?”

鲨冷笑了一声:“你凭什么这么说?”

“昨天晚上你也上来偷救生艇了,不对吗?”

这个鲨不知是不懂得掩饰,还是不屑于在我面前掩饰,又朝海里吐了口唾沫,道:“不行吗?”

“行,行。”我忽然想笑。

鲨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我呢,蹲了十五年了,十五年知道什么概念吗?每天瞪着眼睛算计着出狱的枯燥日子,能他妈把人逼疯!可老子挺过来了,老子正想看看外面的世界变成了什么样,那种期待感就跟摸进处女的闺房一样。可结果呢?在我眼前的从高墙电网,变成了一艘古怪的破船!无边的大海!该死的火车!”他越说越激动,手点在栏杆上,连声音都开始颤抖:“这和监狱有什么区别?啊?这和监狱唯一的区别是,更他妈让人慎得慌。”

我不知道鲨的过去,说实话也没兴趣知道,但他的这番话却忽然让我感同身受,就好像我正遭受着和他一样的折磨,实际上也正是如此。在一个完全不相似的人身上,竟然找到了认同感,不得不说是一件很……很操蛋的事。

为什么是一个蹲了十五年监狱的人呢?

我道:“因为什么进去的?杀人了么?”

鲨沉默下来,默默地从兜里翻出烟,也不知道从哪里弄到的。点了烟,他狠吸了一口气,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拽住我的大腿,抬手把我掀进了大海。

急速下坠中,鲨的声音跟着传来:“你他妈管呢!”

“噗通”一声,我大头朝下扎进海里,头皮被打得生疼,但却没有一点力气挣扎,任由身体缓缓浮出海面,跟个死尸似得飘荡。

其实我多少有点高兴,至少知道了有个人跟我一样,有心思想逃跑。

鲨一边抽着烟一边狞笑着看着我,说不出的可恶。

“老螺,看你这身板不能感冒吧?是吧?”

“噗通!”

我心说怎么还带回声的?还是隔了将近一分钟才传来的回声?

船上的鲨一愣,立刻往旁边跑,我忍不住转头看去,正好见到另一边有一团水花溅起来,好像是……有人跳海?

我立刻往那边游去。

靠得近了,我就看到果然是个人,还露出个头,可很快又沉下去了,我心里忽然着急起来,扎着猛子扑过去,直到游到那人的正上方,才透过清澈的海水看清,那原来是海马!

我猛然想起刚看到他时,他在船边犹豫不定的举动。

鲨恐怕没打算救人,站在船上看热闹。

我也来不及多想,再一头扎进海里,摸到海马后就打算把他弄出来。

可是海马却比我想象的沉地多,是那种不该有的沉重,好像是在地面拽他而不是在海里。我卯足了力气也无法把他拽到海面,反而跟着他一点点沉下。

就像是有什么东西把他往海里拉一样。

我忍不住睁开了眼,往我们身下一看,顿时整个头皮都麻了起来。

有一双手抓在海马的脚踝上!

我只能看见一双手臂,连肘部关节都看不到,这个位置正好在船下阳光照不到的阴影处,海下一片漆黑,好像某个人隐藏在了黑暗中,只有抓着海马的手臂露了出来。那手臂上绷紧的肌肉轮廓清晰可见,还有一条银色的手链。当我被吓得神经呆滞时,手臂又往海里的黑暗中陷了几分,也缩短了几分,那手臂更加用力拉起来,而海马毫不反抗。

我感觉到真正意义上被恐怖惊到窒息,差点松开手夺路而逃。

然而没松开,并不代表我不害怕,我相当害怕被海马牵连进来,慌慌张张地摸到海马的手臂,立刻远离他的身体,一边拽着他的手臂一边拼命往海上游。

但我怎么都游不动,拽着海马双脚的手臂格外有力,又一用力,海马的两只脚就要跟着手腕消失了。

这绝对不是沉入海底那么简单,那手臂更像是另一个空间伸出来的,海马很可能和海豚一样,消失无踪!

我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因为强烈的恐惧导致浑身颤抖,终于忍不住松开了海马,然而在同一时间,即将消失的手也松开了海马,却撸下来海马的一只鞋,连同那双手一起消失。

看到一瞬间的空隙,我立刻抓住这个机会,再次抓到海马用力一提,但却忘了自己,反而把自己拉进海里。

那手臂再次凭空出现,但是这次,只有一只,他乱抓了一下,惊得我猛地把腿一缩,手臂什么都没抓着,又缩回去了。

我拼了命的往岸上游。

终于冒出了头,我就见到一个救生圈被扔了下来,立马扣在海马身上,大喊道:“快找绳子!我撑不住了!”

我的声音有多么惊悚,站在船上的鲨一定听出来了,但他没什么表示,我急得差点破口大骂时,船上又扔下个绳子,队长也露了脸,我立刻抓住绳子缠住救生圈,被队长和鲨拽了上去。

队长摆着张臭脸问道:“怎么回事?”

“别他妈问我!又不是我跳海。”我把绳子一扔,摊开双手吼道:“能让我清净点吗?”要是冷静的时候,和队长作对我还能考虑点后果,可现在别说考虑后果,我光考虑怎么害怕脑子都不够用了。

队长愣了一下,没找我茬,立刻扛起海马往船长室跑。

我问鲨:“你看见了没?他是自杀吗?有一双手拉海马下海,这艘船上有幽灵!”

鲨一副不明所以的表情,紧接着那表情就变成了凶恶:“找个空就能钻,我拿救生圈的时候你说看见幽灵,我在的时候你咋不说呢?”

我狠狠拍了下自己的脑袋,好让自己清醒一些。

那只幽灵是因为鲨回来了才消失的吗?

我搞不懂,太多的事情我搞不懂了,回想着在我脑海里越来越清晰的双手,回想着那手上带着的银色手链,我脑子都快炸开了。

这时候金枪也从船舱里走出来了,看我一身水,问我怎么回事,我指着船长室,道:“海马跳海,有……”

有一双手,我没说出来。

“老螺,瞧你一脸死了孩子的表情,你到底在想啥?”

我收回混乱的思绪,直视着鲨的眼睛,道:“我在想刚才为什么不喝两口海水呛个半死才回来。这样今天我就不用下海了。”

鲨非常鄙视地朝甲板吐了口唾沫。

我回到船舱,自己的房间里,用蘸了淡水的手巾擦拭着脑袋和身体。因为刚出狱,我的头发本来就不长,根本不需要洗。

好在船上还不缺淡水。

再次回到甲板上,金枪,鲨和珊瑚三个人正蹲在一起谈论着什么,那珊瑚是个浓眉大眼长发飘飘的可爱美人儿,只可惜话很少,我也只知道名字却没搭过一句话。而现在我更不想搭话,我需要冷静,于是没往人堆里凑,就向船中央走,漫无目的。

我已经想不出有什么目的了,我只是不想呆在一个地方,每当想起那双手,就发自内心深处的汗毛倒立,无处自安。

这该死的鬼地方我是一分钟都不想呆了,再这么惊吓几次,就算不死,也得疯掉。

海军在我进船舱的时候已经出来站岗了,我走到甲板另一边,船尾的位置,正看见玫瑰走了回来,低着头一副沉思的表情,从我第一次见她,她就是这副表情,好像时时刻刻在沉思。

我和玫瑰打了个照面,本想打声招呼,但她根本没注意到我,直接从我身边走过去了。

我叹了口气,把手放在船沿,瞟着海面缓缓起伏的海水,越发觉得自己是多么的渺小。

忽然,我见到海面上有一个军绿色的物体顺着海浪被打了回来,初时还挺远,连形状都看不出来,但几个浪花回来,就有些看得清了。

那好像是一只鞋。

我记得海马的鞋就是军绿色的,它怎么出现在船后面的大海里了?

我皱紧了眉头。

“玫瑰!”我回头喊了一声,玫瑰才察觉到我,一脸迷茫的表情。

我立刻跑了过去,趁她措手不及时抓住她的左手,把衣袖往上一掀。

一个银色的手链赫然映入我的眼帘。

“老螺,用这么暴力的方式勾搭女孩子,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呦。”她笑盈盈地说道,那双隐在刘海中的狭长眼睛让我脊背发凉,仿佛被扔进了寒冬腊月冰冷的地窖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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