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祉跟了魏程去了凤迎楼。

“王爷，这魏程还有这……这爱好？”秦忠一时不敢相信。

“绝对不是我们看见的这么简单。魏程公证廉洁，刚正不阿，一分一毫的外财都不收。他能喜欢逛青楼？”

“那我们进去吗？”

“进。”信王这身装扮，惹的门口的女子直往上扑。

“滚蛋！”秦忠扔了满地的散碎银两，惹得众女人去争抢。

“王爷请。”秦忠将人都遣散之后，开出一条路来。走进接待礼堂，灯红酒绿，复式的两层顶垂下来两丈红绸将整个楼梯遮住。

楼梯从二楼分成左右两旁，直达接客的闺房。这转身台，也成了舞台。

大幕拉开，人群涌动。台下男女复杂，高谈阔论。在拉开纱幔之时，看见衣襟裹胸露腿的女子。面纱遮住半脸，眉眼如画。

“王爷，魏程应该没有雅兴只是来看看吧？”

“他两袖清风，看看也就罢了。再说，魏程这么粗狂，不至于情系她人。况且，若真是台上这跳舞的女子，必定样貌倾城，人家也未必能看上一个守城的将军。”

赵祉明显是看透了魏程里外。不仅了解他的经济，还能猜测他的心思。

“王爷言之有理。”

随即幽美的旋律响起，云袖轻摆招蝶舞，纤腰慢拧飘丝绦。随着音乐舞动曼妙身姿，似是一只蝴蝶翩翩飞舞，似是一片落叶空中摇曳，似是丛中的一束花。随着风的节奏扭动腰肢，绽放自己的光彩。甜甜的笑容始终荡漾在眉间，清雅如同夏日荷花。腰肢倩倩，风姿万千，妩媚动人的旋转着。连裙摆都荡漾成一朵风中芙蕖，那长长的黑发在舞动时凌乱，美得让人疑是嫦娥仙子。曲末似转身射燕的动作，最是那回眸一笑，万般风情绕眉梢。一曲结束，站起身来微喘，用手拂过耳边的发丝，摘了面纱。

果然是精致，样貌出众，惹人怜爱。

信王不由自主的同这些江湖俗人一同叫好！这样的女子，赵祯也不一定见过。

“王爷，您怎么……”秦忠长久以来，冷静习惯了。任何事物任何人都不能动摇他的淡定。只是今天这主子，突然来了兴致，来妓院里寻欢作乐。

“哎，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该赞扬时，不要吝啬自己的内心。你不觉的好看？”

……秦忠竟然无言以对。

端茶倒水的丫头端了木制托盘，前来收茶水费。她一一从座客旁边经过，大家多多少少会扔一些铜钱或是银两。只是看看而已，不用太阔气。

当然，不乏阔气的人，比如――信王。

他让边上的秦忠放了一锭银两，小丫头一看，立刻就眉开眼笑。

“谢谢公子。”

“我问问你，台上的姑娘叫什么？”

赵祉似乎来了兴趣。

“莫灵儿，钱塘来的。一个多月了。”

“没事了，去吧。”赵祉简单的询问过后，让小丫鬟去了。

信王目不斜视的看着台上的女子又开始抚琴，演奏伴唱一首。

秦忠却始终盯着魏程。魏程却又目不转睛的看着台上的女人。

小丫鬟机灵，跑到老鸨那里指了赵祯一下，并拿了最大的那块银锭子，放到老鸨手上，老鸨直夸她懂事。眯缝着小眼睛朝赵祯这方向走来。

“公子是那家府上的贵人？”

老鸨给他倒了酒，五十多岁，一脸的庸脂俗粉。那脸不知道被涂了多少层的粉，感觉就像粉要掉下来一样。

“我们公子不是本地人。”秦忠将老鸨挡在赵祯三步开外。

“哎呀，呵呵呵！”老鸨略显尴尬。久经男人的她岂是这点困难就挡的住的？

“公子，我们灵儿姑娘琴棋书画，诗词歌赋那是无所不精……”

“这皇宫之内的公主和妃子，都不敢说自己是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无所不精。既然有这才华，能文能舞，怎的落到了今日，这落娼为妓的田地？”

赵祯虽然看中她的皮相之美，可是他心里的门第之见还是有的。姑娘家，

就要大户人家出来的大家闺秀，即便不是，至少也要小家碧玉，这娼妓……他还是接受不了的。

“人家姑娘是卖艺不卖身的，有这些才华就够了。”老鸨强词夺理的解释。

“毕竟不是大户人家的小姐，红尘女子，甚是无情呀！”

“公子说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这大家闺秀的女子，出来个个任性，矫情，惹是非。这出来讨生活的女子，知书达理，温和谦卑，不让人操心。”

老鸨这话说的倒也有三分道理。

“姑娘的琴曲结束了，各位，大家带着自己的姑娘各自回房间休息吧！。”台上突然出现一个，中年妇女，身姿有些臃肿。想必是这里的管事。

“你们这的老板是谁？”赵祉决定拆他的台了。

“我们老板，那可是享誉汴梁城的任六爷！”说起六爷，老鸨那脸上洋洋得意，目中无人，很是猖獗。恨不得咬头晃脑的，去告诉所有人，这是六爷开的。

“秦忠，帮我去找找六爷。”

“是，爷。”秦忠不卑不吭，言语又少。他只是默默的跟着赵祉，为他铲平一切挡路的东西。

大厅里曲终人散，大家各自搂着姑娘回了房，然后声音渐渐变小。从各个房间传出来的，笑声，嗔声，呻吟声，在大厅里涌动交汇着夜间和女人带来的兴趣……

魏程在看见灵儿姑娘进了房之后，自己才拿的剑，起身离开。

刚刚拎起衣衫，还未迈出脚步，抬头看去，竟然是赵祉。

他不紧不慢，略微有些心虚地走上去，有条不紊地打了声招呼。

“王爷。”

“魏将军真是少见，竟然在这种烟花场所遇见，不如你我共饮一杯如何？”

“末将还要去为皇城守宫门，就告辞了。多谢信王美意，恕不奉陪！”魏程一介武夫，人高马大，声音粗狂。

“魏将军慢走，不送。”

魏程出了这门，外面的门户，基本都已紧闭。

他独自走着，回到皇城宫墙上。

他原来也不知道，自己竟然动了儿女私情。

前些日子陪家中老母在集市闲逛时，看见素颜白衣的女子，从凤迎楼中出来。

发饰服饰，并未过多修饰。整个人看起来，干净素雅。

老母亲伸手去拿一件首饰时，一只如青葱白玉的手也去拿同一件。

这女子莞尔一笑，并未说话。而是以更快的速度拿过这一件首饰，帮老太太插到发髻上。

“大娘拿去吧，戴上去，特别年轻。”

身后的小丫头，偷偷的捂嘴笑着。那明显，就是小姑娘戴的首饰呀！金光闪闪的，还坠着蝴蝶呢！

“春红，不许笑！”莫灵儿批评丫头不懂礼数。

“姑娘误会了，我不是给自己买的，我想着有一天我儿子娶了媳妇，送给儿媳妇的。”

魏母拔下来这簪子，质朴的瞅着灵儿姑娘笑笑。

“姑娘要是喜欢姑娘先拿去，以后我要是再碰见喜欢的，再买就是了。”

“我们家小姐才看不上这街井粗糙之物，我们小姐戴的都是贵重……”

“春红，不许胡说！”即便眉头紧锁，也是倾国倾城。

魏程就这样开始对她念念不忘，牵肠挂肚。

他连一句话都没跟人家说上，就被勾了魂一样，魂牵梦萦。家里积攒的银两，都被他晚上来消遣了。以至于还要问梁雨望借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