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林雨孤傲的靠在一颗树上，冷俊的脸庞给人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从新兵连开始的时候，林雨就仿佛把自己关在一个小屋子里不同别人交流，现在也一样，除了班长杨天照，似乎跟谁都不说话，特别是与黄猛与许成功，三个人之间由于新兵连的矛盾更显得格格不入。林雨就如同一个影子一般的存在于众人之间，没有声音，没有图像，很容易让人忘记了他的存在。

杨天照看着傻愣着的3个新兵就想骂他们，刚才他们一而再，再而三的发愣，还好他们面对的是逃犯，一群连正规军事训练都没有参加过的逃犯，以这种状态去硬碰敌军，别说是精锐的特种兵，就算是一个普通的老兵，等待他们只会是一个字，死。

不过杨天照回头一想自己第一次作战时也跟他们一样傻愣着，要不是班长俞伟关键时候的一刀，自己也许就死在敌人的反扑下。杨天照轻轻的摇了摇头，算了，新兵蛋子，经历过后就好了。

“01，第三小组击毙3名逃犯，请确定方位，我将带领小组继续搜捕”杨天照立即向队长进行汇报，回头看了3具尸体一眼，这里还是留给武警部队处理吧！

“第三组原地待命，等待其他小组联合行动”队长下达了命令，从定位屏上看，第三小组已经脱离了搜捕队伍的行列，像箭头一般的突在最前面。这些新兵蛋子一看到血就发傻犯愣，还是集中行动吧，从一开始就损失了2个小组，他们的人也不是很多，再出现什么重大的伤亡，自己跟上面也不怎么好交差，虽然自己刚才在支队长的面前表现的挺牛，但是说真的，他对这些队员还真有点担心，刚才电台中那一声声惨叫、惊叫，完全就是在挑战他的神经。

“是”杨天照转身便命令班里的三个新兵休息，他们现在需要休整。

几个人就在血淋淋的三具尸体前面坐了下来，杨天照看着一旁自顾着闭目养神显得孤傲的林雨，再看看愣在一旁的许成功，杨天照摇了摇头，径自走到黄猛的面前，黄猛这家伙此刻神情有点恍惚，好像还没有从刚才的战斗中回过神来，一双眼睛紧盯着地上被他割断喉咙的人，那人的眼睛瞪的老大，鲜血洒的到处都是。

一旁的许成功看着地上的尸体，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吐了起来，一股酸味直冲许成功的脑袋，许成功的眼泪都被冲了出来。

林雨睁开眼睛，有点失神的看着面前惨烈的场景，随即林雨摇摇头，“呸”的吐了一声，同时咬咬牙，战场之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也没有什么好难受的。

杨天照拍拍黄猛的肩膀，黄猛迷茫的抬起头来看着这个一直对他关爱有加的班长。

“很难一下接受吧！说实话，我第一次杀人的时候也难受的要死，但是你要记住，你现在是一个军人，严格的来说你就是国家的利剑，你的任务就是服从命令，听从指挥，用自己所学的技能在战场上面消灭敌人，你要始终记住，军人的身体里面没有同情、没有怜悯、没有退缩，你只需要有‘忠诚’，忠于国家，忠于人民。”

“忠诚”黄猛轻念着这两个字，抬起头往天上看去，此刻天已经黑了下来，在树枝树叶的遮挡下，只能看到黑糊糊的一团。黄猛想到了老一班长俞伟，想到了永远躺在战天大坝上面的老三连长以及那两个老兵，既然他们能用自己的身体去堵缺口，连滔天巨浪都不怕，既然他们为了完成任务，为了保住大坝连自己的命都不要，那自己为什么不可以，难道自己就不是军人，难道仅仅因为自己的父亲是一个师长他就能与别人不一样？

黄猛蹭的一声站了起来，整个人如同变戏法一样的变了一个人一般，一瞬间什么惶恐、紧张、不安、焦虑，全都被抛到了九天之外，一想到战天大坝上面的那3个老兵，那三双目光坚定的眼睛，黄猛心中就鼓起滔天的勇气，黄猛侧过头，目光紧盯着远方的黑暗处，不知何时，天已经黑了下来，四周一片漆黑。黄猛瞪大眼睛盯着黑暗处，默默说道“你们等着，很快我就要来一刀一刀的收取你们的性命，重刑犯、越狱、杀狱警”说到这里黄猛的嘴角露出一丝残忍的微笑“但愿你们下辈子做个好人！”

第二天清晨休息充足的兵们继续开始围捕工作，集训队的队员由于出发的时间较早，依旧领先于武警部队的战士，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这些队员的个人素质，单兵作战能力都要强于武警战士，他们可都是每个部队选出来的最优秀的士兵，参加省军区组织的集训，没有哪个部队会派出一些软蛋出来丢人现眼。

天空，6架直升飞机盘旋回绕在这片森林的上空，直升机飞行时所发出的嘈音惊的丛林中的鸟儿四散逃避，小动物都躲的没影了。昨天晚上机载重机、机炮的怒射显然给了丛林中的逃犯太多的震撼，此刻他们小心翼翼的聆听着天空中的嘈音，时而躲避，时而迅速前进，他们越走，越感到吃力，越往里面枝叶越是茂密，树木也越粗大魁梧，渐渐的，他们已经看不到天空，树叶遮天蔽日一般挡在森林的上空，挡住了直射的阳光，挡住了刺眼的光线，逃犯们一声欢呼，终于逃离了直升机的攻击，这个铁疙瘩一般的家伙实在给了他们太多的恐惧。

34名逃犯，掉队有的7个，被直升飞机击毙的有9个，剩下的十八人坚定不移的跟在王锋的后面，此刻他们是一根绳的上蚂蚱，要完蛋就一起完蛋了。

军犬不断用它那灵巧的鼻子分辨着地上的气味，忽然有两条军犬不肯走了，对着地上发出一声“呜呜”的低吼，一旁的战士一愣，随即露出恼怒的表情，战士拔出军用匕首用力的挖着地上，果然下面有一个包装袋，一般胡椒面的味道扑面而来，战士气的大骂一声“操他妈的”，军犬的嗅觉暂时失灵了，被对方设的小陷阱破坏了。好在军犬非常多，在这些丛林搜索专家的带领下，战士们迅速前进。

黄猛看到了满地的断肢碎肉，八九个人呈各种样子躺着，死状各异，有身体被打烂的，有脑袋被打爆的，有人胳膊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四周处到是鲜血，许成功忽然捂住嘴干呕了起来，但是他的胃里实在没啥东西好吐的了，昨晚他就吐了五六遍，这个家伙虽然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训练，思想也放开了，人也活跃多了，但是他骨子里的一些东西还没有改变，对于新的事物他的接受能力明显比别人要慢的多。

这是昨晚直升机扫射过后留下的战场，一处不折不扣的修罗场。

班长杨天照与指挥车确认过坐标以后带着这三个新兵继续前进，平行方位上是其他小组的战友，昨天晚上，他们已经追上了一路狂奔的第三小组，原本44名队员，现在继续搜索的只剩下36名，其中两个小组有队员受伤，已经退出了这次行动。

“嘟嘟”，黄猛手指轻轻的在耳脉扣了两个，四个人几乎同一时间前扑，黄猛轻扣的声音代表着他发现了异常情况。

不远处，有两个人靠在一棵树上，他们就无力的躺在那里，这两个人原本是银行的职员，他们利用职务之便挪用公款去炒股，结果赔的连内裤都恨不得拿出来当了，最后判了一个无期徒刑，他们两人现在后悔死了，当时也不知道是脑袋发热还是怎么了，就随着其他的牢友一起跑了，或许外面的自由生活实在太吸引他们了，让他们在逃出监狱的时候是那么的敏捷，那么的兴奋。

4天，仅仅过了4天，他们美好的愿望就破碎了，在昨天晚上直升飞机毫不留情的向他们扫射，看着熟悉的牢友们一个个在子弹的怒吼中失去生命变成一具具冰冷的尸体，他们恐惧了，当子弹打爆其中一人的脑袋，红的白的四处飞散的时候，他们崩溃了，那种死亡的气息已经压的他们连喘气都喘不过来了，他们逃跑就是想呼吸一下自由的空气，但是他们他们没有想到，为了这4天的自由，他们就要付出生命的代价，他们害怕了，他们也累了，在昨晚的逃跑过程中，他们故意拉在最后，随后就脱离队伍了。

他们两个人就这样靠在树上，等待着命运的宣判，他们不想跑了，以他们这么弱的体能能跑过天上的飞机，久经训练的士兵？他们不敢奢望。反正都是死，还不如留点力气吧，于是他们就坐在这里等死。直到黄猛他们将冰冷的军刀架在他们脖子上的时候，他们才知道，原来追兵已经到了，他们就这样无力的躺着，任由冰冷的军刀向脖子散发着丝丝凉意“死吧，死吧，被刀割断喉咙，总好过被子弹打爆脑袋，连个全尸都没有！”

黄猛与林雨的两把军刀架在他们的脖子上面，一旁的许成功小心翼翼的在他们身上搜索着，前车之鉴，他们不敢不小心防备，经过昨天的惨烈战斗，他们才渐渐熟悉了战场，熟悉了战争，一丝一毫的疏忽，愣神，都有可能让你失去性命。

气氛显得压抑，情况显得诡异，2个逃犯就这样默默的看着眼前的那个士兵搜索着他们的身上，眼中没有一点生气。最后许成功扯过他们身上的衣服将他们绑的跟粽子一样，才让这几个新兵松了一口气，4个人看着这两个人从头到尾到都没动一下，吭都不吭一声，有点茫然无措。

好半晌一直等到随后的武警战士根据指挥车里指示的方向赶来接手，他们四个人终于把提到嗓门眼的心给放了下去，这他妈的也太诡异了！

杨天照带着他们继续前进在丛林之中，他们的前进速度很快，突在前面的黄猛挥动着军刀，不断的清理路上的障碍，这小子仿佛已经忘记了集训队考核时大嘴沙津莺对他的进攻，他就是这样带着队伍猛冲在前面，克服了恐惧迷茫的黄猛此刻就是想着如何将这些社会的败类给重新抓回来。

中午时分，正在他们准备休息一下喝点水，吃点单兵口粮的时候，单兵电台中忽然传来一个匆促的声音“第7小组发现目标，请求支援！”

指挥车内，武警部队的作战指挥人员立即忙碌了起来，通过每个队长身上的卫星定位装置确定目标方向“第三小组7点钟方向，第四小组5点钟方向……”

收到命令的杨天照立即带领手下的三个新兵蛋子往七点钟方向突进，没有走几步，他们就听到了一阵枪身，几个人心中大叫“坏了！”

几声清脆的枪声突然响起，第七小组的四个战士立即翻腾侧身往一旁的树后隐蔽，在他们翻腾的过程中他们依旧不断的变换着方向角度。

逐渐的适应了战场的氛围环境，集训的这些队员们已经没有初时的紧张和激动，心态逐渐的稳定下来，让他们开始逐渐的发挥出本身的技战术优势，相对于前面的逃犯，他们是一群接受过严格训练，国家培养出来的战争机器，双方的技战术能力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杨天照带着小组迅速的赶到了战斗的地点，前方的灌木丛中，那个拿着手枪的逃犯正在开枪射击，这两个人配合的很好，位置散的很开，第七小组的4名队员被压制住了不敢前进，虽然逃犯抢走的54式手枪射程只有50米，但是他们知道自己没有必要去冒这个险，因为其他小组的队友立即就能对这片区域进行包抄。

黄猛已经看到了两个趴在灌木丛中的逃犯，在左前方50米的位置上，2个相隔10米衣衫褴褛的人正在开枪向前射击，但是这些逃犯太缺乏战争的经验了，他们连侧翼观察都不懂得，就在那儿埋头苦干，黄猛的脸上露出一丝残忍的微笑，军刀在身上擦了一下，雪亮雪亮，不用问也知道，这小子准备去杀人了。

“不要动”，后面的班长杨天照，急忙叫住黄猛，这小子大脑少根弦啊，傻呼呼的就要冲去过，要是附近有陷阱怎么办。但是黄猛没有停留，这一刻他的头脑中已经被杀气所充满，根本没有听到班长的命令，猛的就朝趴在地上射击的逃犯扑了过去。

远处，两棵树后面，两个拿着冲锋枪的逃犯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这两人长的很像，个子也差不多高，他们正是那两个当兵过，打过小规模战争，后来加入黑社会无恶不做的罪犯，其中一人熟练的举起手中的81-1，枪托顶紧肩窝，当标尺、准星与黄猛三点成一线的时候，这人稳稳的扣下板机，一声清脆的枪声响起。

远处的黄猛发出一声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