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大雨依旧瓢泼而下,天空阴沉之极,轰雷降下,让方圆十多米外的声音已经微不可查,这种天气下是偷袭的绝佳时机,程英可谓绷起了十二分的神经,命令手下严密注意四周的敌情。
一群人围着东离将军忙东忙西,片刻后,江敏过来跟程英打了声招呼,说是要方便,程英叮嘱了一番,就放她出去了,因为军中并没有别的女人,只好让两个士兵远远注意一下,防止发生意外。
与此同时,骆屠正与刘从文等人打扫战场,这种事情他最喜欢了,而为了能大捞一笔,他特地选择独自行动,此时的敌人已经死伤殆尽,偶有残余也只是考虑如何逃命,哪还有伏击的心思,刘从文倒也不担心,嘱咐两句,就依了他的心思。
正在骆屠一心沉浸在发死人财时,一阵微不可查的脚步声惊动了他,骆屠顿时一警,迅速架起背在身后的弓弩低声喝道:“是谁?”
略一迟疑后,对面石头后传出了一阵轻笑:“图哥哥,是我……”接着,走出一个小个子,一身破烂的衣衫已经被大雨浸透,反倒勾勒出若隐若现、颇有味道的身姿,正是江敏。
“谁让你出来的!你不在东离将军那里休息跑到这来干嘛!你知不知道这有多危险!”骆屠显然对她的独自行动很不满意,张口就大声斥责起来。
江敏明显地一愣,随即眼神变得温柔起来,脸颊也露出一片微不可查的红晕,支吾了半晌才说:“人家……人家怕你出事……”
骆屠叹了口气,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不该继续骂她,足足叮了对方五秒,才换了一副温柔的口气说:“下次不许这么任性,知道吗?你又不会功夫,真遇到危险,要我怎么保护你?”
江敏终于露出一丝笑靥,摇着骆屠的袖子撒娇道:“好了,人家知道了,下次绝对不胡闹了!”
“你还知道是胡闹啊,真拿你没办法,好了,跟好我,不许乱跑。”骆屠思量片刻,只好把她留了下来,至少目前看来,这小丫头并没有什么歹毒心肠,再说了,谁叫自己手贱呢?
江敏很快就恢复了那聒噪的模样,拽着骆屠到处搜刮尸体,看那驾轻就熟的样子,绝对是个老手。走了一段,不经意间骆屠突然发现,两人好像离刘从文等人越来越远了,跑到了一个空旷的山谷中,不过这里也还有几具尸体,倒也是个好地方,不用担心被别人发现。
正在骆屠一心沉浸在搜刮尸体时,突然间听到一阵轰隆的声响,他心下大叫不妙,想也不想就抱起江敏,几个纵跃跳了开来,这时,头顶的石块紧接着轰隆隆坍塌下来,瞬间覆盖住了刚才他待着的地方,要不是反应快,现在早已葬身石底。只是还没等骆屠庆幸,就从那石壁上跳下来两道身影,直直撞过来,可以看出来两人大概是受了不轻的伤,否则速度会更快。
“快闪开!”骆屠一把推开江敏,身体向一旁滚动,同时张弓搭箭,一支弩箭就已经射了出去。
那两道身影不想被射伤,只好像一边一躲,剑锋便钝了下来,一前一后围住了骆屠和江敏两人。
“想不到还有余孽,更想不到这时候你们不跑,还想着偷袭小爷!”骆屠打量了一下这两人,见他们虽然都是战徒五六阶的等级,可是伤势不轻,便没有放在心上。
“伶牙俐齿,杀你们两个组够了!”左边的那人见眼前这两个小子身上毫无灵气波动,根本就没有在意,直接提剑杀了上来,右边的则留在原地做接应。
骆屠心下发笑,却装着一副担心的样子,待对方靠近了,身子微微往下压,手里的弩已经准备好了,可正当他要后退时,却突然听到江敏一声惊叫,撞了自己一下。这要命的一撞顿时让骆屠的身子迎上了那人的剑锋,眼看就要命丧当场,骆屠一急,将弩弓在面前一挡,右手抓起一支弩箭迎面擦了上去,直接穿透了敌人的胸膛,那家伙临死前惊讶地盯着骆屠,他看到那穿透自己胸膛的弩箭夹着灼热的火光,瞬间抽空了身体内的力量,那一刻他才知道,自己做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
“左亮!”剩下那家伙一愣神,也是大吃了一惊,随即一声呐喊,向江敏扑去。
“小心!”骆屠急忙把惊呆的江敏往下一按,搭在弩机上的箭矢已经射了出去,正好迎面射中了那人的脑门,那人也在临死前掷出手中的短剑,险险地擦过骆屠的右臂,划出一道不深的伤口,然后就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显然没了生机。
江敏眼里闪过一丝奇异的神色,愣了两秒,才慌忙去查探骆屠的伤势,骆屠倒没在意,撕下一块衣服简单扎了一下,就带着她准备回去跟刘从文汇合。
往回走了没两步,江敏又叫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不远处一块大石头下面,想试着挪开那块石头,但是无奈力气太小,试了几次都没办法,只好叫骆屠帮忙。两人一起费了一番力气,最终才搬开那块大石头,原来在石头底下还压着几个人,其中一个的身旁有一把剑,紫金鎏光,看起来燕燕夺目,在石头底下压了这么久,虽然剑鞘压坏了,但是剑身却一点都没变形,一看就知道是把好剑,就算两人用不了,也能卖个好价钱。
“你是怎么看到的?”骆屠有些惊讶这小丫头的眼里,自己都没发现这石头下面还有这么些好东西。
江敏撅起了小嘴说:“我是闻到的,天生对好东西就有吸引力!”
“吹吧你!”骆屠不以为然地蹲下身仔细搜索那几具尸体,江敏就起身站在身后给他望风。
雨仍旧下个不停,雷声渐渐小了,却还是影响听觉,雨打树叶的哗哗声也呱噪在耳。
江敏四顾一阵,四下荒凉一片,不见人影,她微叹了口气,缓缓抬起右手,又放了下来,顿了一顿,眼里寒光一闪,随即果决地再次抬起右手,照着骆屠的后脑劈了下去……
一刹那间,骆屠猛然感到一阵恶寒,心间仿佛被重物狠狠击打一般,让他有种窒息的感觉,他惊恐万分地抬起头来,望向天空,却看到了一个令他胆寒的画面……
天空被撕开了一道口子,在那道漆黑的口子里是深邃不可见底的黑暗,还有点点星辰一般的亮光点缀其间,而四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了下来,随后,一道似乎要灼瞎双目的光柱从天而降,裹挟着一阵呻吟声落下,重重凿击在泥石上,砸出了一个数丈深浅、十数丈方圆的大坑。
烟尘过后,那大坑的边缘却已是黑灰相间的坚硬石头,显然被刚才的光柱直接瓷化了,在坑底依稀可以看到两个人影,正一上一下对峙着。
“咳咳……光流,暗算偷袭算什么本事,你们奥光卫都是这么执法的吗?呸,有种放老子起来,咱们堂堂正正地打一场!”
“行了行了,时砂,别浪费嘴皮子了,对付你们这种恶贼讲什么道义,老实跟我回去,兴许关个几万年就出来了,你要是再拒捕,我有权直接处决你!”被称作光流的人呵斥完身下那人,才打量起周围的环境,“这是哪儿?”错愕了一阵,才一拍脑袋大喊道:“靠,打到极远界来了!”
时砂见光流愣了个神,眼神四下一瞟,双手一合,口中迅速念了几句,身体突然化为了万千光点,四散于空中不见了。
“靠,别想跑!”光流猛然发现身下的时砂正在打鬼主意,双手打开,从手掌见射出一道刺目的亮光,顿时将大坑里照得刺目一样闪耀,那些光点当即无所遁形,快速结为一体,划出了一个虚影般的人形,拼却全力向大坑外逃去。
“还不死心,看招!”光流一张双臂,周身都化成了一道耀眼的白光冲天而起,直接刺向那道虚影,虚影顿时又化成万千星点越向坑外,最终在坑壁边缘凝结成了时砂的样子。
“该我反击了,混球!”时砂仿佛压抑甚久,在虚空中迅速踩出几道弧线,大喝一声,那光柱竟然就那么定住了,尔后他不知从哪里拔出一柄精致的细剑,一剑下去,那光柱居然像豆腐块一样被拦腰切割下来,碎落一地,而刀锋却没有停歇,直接奔向了在一旁傻傻愣神的江敏。
骆屠此刻猛然从发呆中清醒过来,再也顾不得什么,全身化为一道炽热的火影扑向江敏,口中大呼:“傻子,快闪开!”
然后在那刀锋面前,他的速度就像是乌龟散步一般,随着刀锋散开,整个空间都震荡了一下,江敏在那一阵震荡中,身体像是刚刚做成的水豆腐一样顿时散开来,化成无数星点四散而去。
“江敏!”骆屠恶狠狠地盯着时砂,心在怒火中烧,身上的火焰陡然爆发,不顾一切地扑向了对手,“我要你偿命!”
时砂也显然愣了一下,一句“我靠”脱口而出,右手连忙在空中一划,就把骆屠那么静静地定在了半空中,也不下坠,看起来诡异至极。“糟了糟了,闯祸了闯祸了……”
这时,光流也追了上来,刚才那一幕他看得很真,额头上同样也布满了细密的汗珠,顿了两秒才慌忙提醒道:“愣着干什么,快救回来啊混蛋!”
“哦对对对!救……救人……这就救……”时砂此刻已经是紧张不已,双手都有些哆嗦,墨迹了一阵,才倒提起那柄细剑,左手攒起两指,口中念念有词,右手又挥出一剑,空间随之一阵震荡,那万千未消散的星点迅速如倒带一边归于一体,瞬间化成了一个活生生的江敏。
“妈的,差点把老子都连累了!走,这里根本承受不住我们的力量位面,我们快离开这里!”光流骂了一句,凭空撕开一道裂隙钻了进去,时砂此时也是长出一口气,拂了一把额头的汗水,也跳进了裂隙里,正当裂隙即将关闭时,里面传出一声惊诧:“哎呀,忘了……”接着一只胳膊伸了出来,凭空一挥,骆屠和江敏顿时恢复了正常,那只胳膊迅速收了回去,裂隙也随之关闭,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骆屠和江敏愣在原地,脑子里一片空白,直到不远处传来了一阵呼声。
“喂,骆屠小兄弟,你们没事吧!”
转眼间,刘从文已经带着几个人赶了过来,看着早已消失的大坑旁泥泞的碎石块,不禁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我们刚才听到有爆炸声,以为你们遇到麻烦了!”
骆屠一愣神,努力回忆了一阵,忙答道:“没啥,遇到两个受伤的敌人偷袭,已经被解决掉了!”
“那就好,没事就好!”刘从文松了口气,却才注意到江敏,有些好奇地问:“她怎么跑来了?”
“我担心夫君,就跑来了……”不等骆屠回答,江敏抢着说。
骆屠无奈地耸耸肩,笑了笑。
刘从文也不在意,叮嘱道:“你们还是跟我一起吧,要是出了什么差错,我可不好跟东离将军交代!”
“是,多谢刘哥记挂!”骆屠咧嘴一笑,反正战利品搜刮得差不多了,也该回去交差了,便跟在刘从文身后准备返回。“快点,发什么呆!”
“来了来了……”江敏跑了两步跟了上去,眼里却显现出一阵兴奋的神采,早已不似先前那般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