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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作者:陆沉   |  字数:2987  |  更新时间:2019-04-08 15:11:35  |  分类:

悬疑小说

会议结束后,交警支队迅速成立了专案组侦破这起肇事逃逸案。

虽说刑侦队和交警队同属公安系统,但陆嘉阳在这里终归是个外人。他起身告辞。

“郭队,我先走了。有什么要帮忙的随时联系,案子如果有进展,也麻烦你通知我。”

“啊,好的。今天辛苦陆队了!也替我谢谢赵队,有空一块吃个饭。”

陆嘉阳礼貌性地点了点头。

刚走出交警支队,坐进车里,他就接到了赵乾坤打来的电话。

陆嘉阳戴上耳机,一边开车一边通话。

“师父。”

“怎么还没回来?”

“这次事故里死的是我一个线人,我多待了一会。”

“啊……”他口气平淡得毫无情绪可言,赵乾坤一时不知道是该安慰还是该按照原计划,叫他回来的时候顺便带份烤鸭。他考虑了一下,说,“交通意外谁也预料不到,你可以跟进一下交警队那边的调查进度。他们要是有需要,你就全力配合。”

“从现场看,的确是单纯的交通肇事逃逸。”

“你有别的想法?”

“我不确定。”陆嘉阳沉吟了片刻,“从车身和尸体被烧毁的情况推断,事故发生的时间应该在今天凌晨四五点左右。那个时间,小九为什么会开车出现在莲湖路?”

赵乾坤倒不觉得这有什么奇怪的。

“可能有什么私人理由吧。”

“也许吧。”陆嘉阳模棱两可地应了句,一双波澜不起的黑眸静静注视着前方,“师父,我要去个地方,晚点回去。”

“行。”赵乾坤还是说出了心里话,“回来的时候顺便给我带份烤鸭。”

南云洲是陵平市最大的城中村,位于罗湖区西南部,它拥有陵平市最集中的农民房,里面管理混乱,但便宜的房租和相对便利的交通依然吸引了大量外来务工人员涌入,房子供不应求。

小九就住在这里。

他在一栋破烂的小楼二层,租了个小房间。算上地下室,这栋老旧的小楼共有四层。

房主名叫胡老三,是当地土著。很有点商业头脑。

他把地下室被改造成了间麻将馆。也有来这赌博的,凑齐人,另外开两桌就算搭好场子了。

进这里打麻将的按场数收费,每场下来无论输赢,都得交钱,不过交多较少罢了。而来这儿赌博的,就按人头收小时费,一小时二十块。

整个地下室一到中午和晚上,就乌烟瘴气地热闹起来。赢了的笑,输了的闹,只要不搞大了,都没人理会。

小九是这里的常客,有时候他也帮着胡老三看看场子。久而久之,他和胡老三混熟了,两人就开始称兄道弟,关系亲得很。

此时,胡老三正躺在柜台后面的木椅上,一边看着监控一边悠哉悠哉地抽烟。突然,他一个激灵坐起来,死死盯着出现在门口监控里的人影,脸几乎贴到了显示屏上。

“妈的,陆嘉阳来了!快去锁门!”胡老三跳起来,气急败坏地大叫,“快快快!把东西都给老子收了!快点,别他妈玩了!想害死老子是不是?!”

地下室里顷刻间乱成一团,又是另外一种鸡飞狗跳的热闹。

慌慌张张地跑去锁门的黄毛小弟被人从外面一脚踹飞半米,直接滚下楼梯。陆嘉阳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一见我来就锁门,胡老三你这做的什么生意?”

胡老三一脸谄笑地凑上去。

“陆队您别误会,我这是刚打算关门休息了!”

陆嘉阳知道他是逢人说人话见鬼就鬼扯的主儿,也不多搭理。目光随意地在屋里扫了一圈。

“别收拾了,不相干的人出去。”

来这儿找乐子的人大多不清楚陆嘉阳的来头,都愣着没动。胡老三嚷嚷起来叫:“听见没,让你们快走!走走走!都给我出去!”

他们这才有了动作,一窝蜂地挤出门外。陆嘉阳耳边和眼前都清净了不少,他也不废话,直截了当地问胡老三。

“你昨天见过小九吗?”

“见过啊,那小子下午还在我这儿打麻将呢。”

“他什么时候走的?”

“什么时候……”胡老三皱起八字眉,费力地回想了一番,冲陆嘉阳憨笑,“应该是五六点的样子。我当时去了趟厕所,便秘,蹲了大半个小时。出来就没看见他人了。”

旁边的黄毛插话:“老大我知道,有个娘们来找他!”

“什么娘们不娘们!”胡老师照着他后脑勺削了一下,“在警官面前说话斯文点!”

黄毛平白无故地又挨了一下,有点委屈,摸着头说:“有个女的来找他。”

陆嘉阳回头看了眼装在门口的监控器:“调监控。”

监控的时间拨回昨天傍晚18点13分,一个女人出现在地下室门口。陆嘉阳眸光骤深,神色终于起了一丝异样。

黄毛笃定地叫道:“就是这个女的!她来过好几次,我记得她!”

胡老三又是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什么女的?懂不懂尊重!这是陆队的女朋友小周记者,你得叫嫂子!”

陆嘉阳藏起眼底的讶异,不动声色地问:“她经常来找小九?”

黄毛留意着胡老三的脸色,谨慎用词:“也不算经常,嫂……嫂子就这两个月来过三……三四次。”

陆嘉阳静静听完,脸上神色不变。他往外走了两步,又记起什么,折回来问胡老三:“你跟小九关系怎么样?”

胡老三心头一紧,只以为小九在外面犯了事,连忙撇清关系,把自己择干净。

“我们充其量就是房东和租客的关系。他的私事我可一点都不清楚!这种没根的小混子,生活乱了去了,什么三教九流的人都来往,我之前还在想让他搬出去呢。”

陆嘉阳略微皱了下眉:“他不会再回来了。”

“咋了?他还欠我房租呢!”

“死了。”

陆嘉阳淡淡吐出两个字,留下满脸惊愕的胡老三和黄毛,转身走出地下室。

现在时间接近晌午,外面阳光白亮得晃眼。

陆嘉阳开着黑色的越野车在马路上飞驰。

他脑子里一遍遍回忆着今天早上和周何夕的那通电话。

“你记得小九吗?”

“我记得,是你的线人,我们还一块吃过饭。”

……

她刻意隐瞒了她和小九私下来往的事。

陆嘉阳脸上神色平淡看不出情绪,而车速却在逐渐攀升。在十字路口,他猛地打转方向盘,越野车向右急转,一路冲向电视台。

和周何夕确定关系以后,陆嘉阳没少来电视台接她下班。门口值班室的门卫早已对他眼熟。

“你来找小周记者是吧?”门卫好心提醒他,“她出去了。”

陆嘉阳步子一顿:“出去了?”

“走了有一会儿了。”门卫以过来人的姿态教育他,“你们年轻人就喜欢这一套,见面不提前约好了想着送惊喜。看看,扑了个空吧。”

陆嘉阳问:“她去哪儿了?”

“这我就不知道了,应该是跑新闻去了吧。”

四方塘的老上谷书院建于民国时期,在当年是一所专门给富家子弟上课的私塾,里里外外都建造得格外雅致。听老一辈的说,那时候书院里的一草一木都有专人精心打理。

但几十年的风霜将它当年的繁荣得意都侵蚀干净了,昔日风光不再,如今的书院已经成了一座荒废的老宅。

它矗立在这里,像个固执腐朽的老者,被急速奔向前的时代抛在身后。

距离书院数百米开外的野生灌木丛里,低调地停着一辆银灰色的雪佛兰赛欧。周何夕坐在驾驶座上,手持望远镜,一动不动地盯着上谷书院那边的动静。

约莫过了十分钟,她的手机在旁边震动,“小九”的一条微信进来了。

“你在哪?”

周何夕迅速回复:“我已经到了,你在哪?”

她透过望眼镜死死盯住上谷书院,不放过任何一个出现在视野里的货物。但她看了好一会儿,视野范围内依然毫无动静。

周何夕忍不住又发了条信息过去。

“你在哪?”

两分钟后,手机再度震动起来,周何夕低头却看见一条令她毛骨悚然的信息。

“我在你身后。”

她猛地回过头,身后是一片杂草地,上面留着两道不太明显的车轮驶过的压痕。她停车后曾经刻意处理过这些痕迹,但无法完全消除。

就在周何夕全神贯注地留意着身后的状况时,危险正从前方逼近。

一个戴着黑色口罩和鸭舌帽的男人拖着一把铁锤走向她,他的双手被黑色手套严严实实地遮住,全身只有眼睛暴露在外。

那是一双属于地狱的眼睛,阴郁,冷酷。

车内的周何夕突然预感到什么,回过头,迎接她的却是一把轮来的大铁锤。

驾驶座旁的车窗玻璃被砸出了蜘蛛网一样的白色裂痕。

周何夕连叫都来不及叫一声,眼见他第二锤又抡了过来,她趴低身体,倒车后退,一直退出二十多米。蒙面人提着铁锤追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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