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王爷回府（２）
秋挽颐朝慕清纶招了招手：“纶儿，你过来。”
“是。”慕清纶弱弱地应了一声，绕过满地狼藉，从湖心石桥上走了过去。
走进凉亭，他在秋挽颐面前站定，低头恭恭敬敬地说：“母妃，儿臣回来了。”
秋挽颐朝围墙的方向看了看，问：“纶儿，为何每次都从哪里进来？若不是你一身武艺，此刻哪里还有全尸？”
“儿臣觉得，王府的台阶有些高，爬得累。”慕清纶仍是低着头，底气不太足地扯着谎。
秋挽颐的眼角不动声色地抽搐了一下：“怎的，那台阶，可是比这围墙还要高？”
慕清纶面露愧色，这谎也扯不下去了，好好的大门他不走，非要来闯这鬼门关，的确是他自己理亏。眨了眨眼睛，他干脆转移话题：“母妃，姐姐可已经回来了？”
“颜儿她昨日清晨便到了，眼下正在外面帮你张罗婚礼。倒是你啊，明明先她一步，为何回来得这样晚？”秋挽颐叹了一口气，“是不是又在路上贪玩，误了行程？”
慕清纶低头：“没有啊，儿臣一向很乖的啊。就是……”
秋挽颐美眸一瞪：“就是什么？”
慕清纶咬了咬嘴唇，轻声道：“就是儿臣回府之前在街上逛了一逛，顺便去李爷爷那儿吃了一碗馄饨……”
秋挽颐优雅地站起身，优雅地抬起手，优雅地在慕清纶头上敲了一记：“臭小子！又去祸害人家了！快给我向老人家谢罪去。”
“母妃啊，你怎么这么说啊？我……”
“不许跟我讨价还价，趁着现在天还没黑，赶紧去！”秋挽颐的纤纤玉指一指围墙，命令道。
“是！”慕清纶立刻站得笔直，“但是母妃，给我几张请柬吧，我顺便给李爷爷和阿牛叔送去。”
秋挽颐瞥了他一眼，道：“哼，谁知道你会耍什么花招？请柬我会让侍香送去，你只要乖乖地去谢罪就好！”
“哦……”慕清纶耷拉着脑袋，拖着沉重的步子，再次翻墙，出去了。
入夜前，慕清纶晃荡回府了，这次他很乖的走了正门，很男子汉的承受了侍女姐姐和嬷嬷们对他小脸蛋的蹂躏，然后揉着发红的脸蛋回房去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慕清纶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让两个下人烧了洗澡水送到他房里。
在浴桶里享受地泡着，几天没睡过安稳觉的慕清纶理所当然地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慕清纶悠悠转醒，窗外天已经黑了，洗澡水也早已凉了个透。他打了个寒噤，慢吞吞地从浴桶里爬了出来。
正拿浴巾擦着身子，门外却传来了秋挽颐的声音：“侍香，你在这儿候着。纶儿这孩子，大概是洗澡时睡着了，我进去看看他。”
“呀，怪不得此时还不点灯呢。王爷真是的，太妃好好说说他才是。”侍香那平板的声线传来，秋挽颐笑着答应她几句。
房里的慕清纶听见，乱了手脚。此刻他还全裸着，背上的伤口经水一泡又裂开了，若是让母妃发现，又要叫她担心。
房里漆黑一片，看不分明，慕清纶伸手扯过一件衣物，往身上一套，才发现这是裤子。正当他手忙脚乱这会儿，秋挽颐已经提着灯笼推门进来。
合上门，她将床头两盏灯点着，房里忽地就亮堂起来。
“纶儿？”听到屏风后面的动静，秋挽颐于是绕过去看。
“母妃！”慕清纶尖叫，“不要过来！不然儿臣的清白就毁了！”
此刻慕清纶只穿了一条内裤，两手撑在浴桶边缘，一脸尴尬地看着秋挽颐：“母妃别过来，不然我就……跳、跳桶自杀！”
看着他这副囧样，秋挽颐“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别闹了。还不快过来？母妃替你穿衣服。夜里莫要着凉了。”
慕清纶忙摇头：“不、不、不用了！儿臣自己会穿！”
“怎的？亲娘面前还害羞么？”秋挽颐笑眯眯地看着儿子，往前走了几步，“再说，你身上还穿着一条裤衩儿，不算光着身子。”
“我、我……”慕清纶别开眼睛，死活不肯上前。
秋挽颐见他这般反应，心中自然明了，隐去笑容，沉声道：“你往日可不似今日这般害羞。你对母妃隐瞒了什么，母妃心中已有分寸。所以，你给我过来。”
慕清纶见瞒不下去，只好走了过去。
看着慕清纶背上醒目的伤痕，秋挽颐又是心疼又是恼怒。她叹了一口气，不轻不重地在他白皙的背上拍了一巴掌，正好避开那两道伤口：“乖乖去床上趴好，娘亲让侍香送药过来。”
“侍香。”秋挽颐唤了一声。
“奴婢在，太妃有何吩咐？”侍香在门外应道。
“你去药房，给王爷拿些上好的金疮药，快些。”
“是。”
景渊王府中自有药房，侍香的办事效率一向很高，很快拿着金疮药回来了，也顺便捎了些绷带。
秋挽颐给慕清纶仔细地上了药，又给他缠好绷带，柔声道：“纶儿，天色也晚了，你且睡吧，母妃在这儿陪着你。”
“母妃尚未休息，儿臣怎好就寝？母妃您还是回去歇着吧，儿臣的伤势您不用操心。”慕清纶坐起身道。
秋挽颐心中一紧，抬手心疼地抚了抚慕清纶的头顶：“自那之后，你便与我如此生分了。”
“母妃，我……”慕清纶正要说什么，秋挽颐立刻打断了他：“纶儿，你父王的事情，娘亲从未怪过你。这，并不是你的错。你还小，不必承担这一切。”
“父王他……”
“好了。”莫要再提你父王，他不会怨你。”秋挽颐温婉地一笑，“纶儿听话，躺下睡吧。”
慕清纶点头，乖乖地躺进被窝，虽然在浴桶里睡过，可他还是一会便睡沉了。
看着慕清纶的睡颜，秋挽颐有些恍惚，，伸手轻轻触了触他左眼角下的泪痣，一个笑靥绝美的男子出现在她脑海，左眼角下的泪痣与慕清纶的如出一辙，那是——慕篁笙。
她喃喃道：“篁笙，他好像你。我们的儿子，很像你。”
“娘亲……”慕清纶突然发出孩子一般的梦呓，“不要走……”
看着他纤瘦的手指紧紧地攥着自己的衣袖，秋挽颐心疼地叹了一口气，从他紧攥的手中抽出袖摆，用自己的手紧紧地握住他的，柔声哄道：“纶儿乖，娘亲不走，不走……”
……
迷离门，建在皇城之后的暮黎山中，入口隐蔽，至今未有人发现过。
“洛疏，想不到你和琉雪飞花都会失手，天鹰居然死无全尸，哈哈哈……”迷离门正殿中，一袭黑衣的男子嗤笑，声音邪魅，比之洛疏毫不逊色。他坐在华丽的交椅之中，带着遮住半张脸的银色面具，但从他尖削白皙的下巴和形状优美的唇瓣可以看出，他是个皮相极好的青年男子。
殿中铺着红色地毯，上面绣着华美的金色花纹，一看便知价格不菲。洛疏倚在大红的柱子上，一副慵懒的模样，他轻轻地哼了一声，侧过半边脸，正好让人瞧见他脸上那妖媚无比地黑色彼岸花：“莫要将本宫和你那笨手下相提并论，本宫不过遇见了一个故人，这才手下留情。如若不然，倾绝那毛头小子，本宫动动手指头就能处理掉。”
“还有……”洛疏转正了身子，正对着交椅上那人，他露出颠倒众生的邪魅一笑，眼神中闪过一丝杀气：“你给我记着，我幻离宫宫主可不是你可以使唤的！本宫要的人，你一根头发也伤不得。”
说罢，洛疏一甩艳红如血的宽大袖袍，风姿绰约地疾步走了出去。
“呵呵呵……”琉雪飞花咯咯的笑声鬼魅般忽然响起，她那袅袅娜娜的身影出现在洛疏刚刚站过的地方，黑色的纱衣衬得她的身材更加妩媚动人，她媚眼如丝，娇笑着盯着迷离门主：“在我眼里，你们都不过是毛头小子。”
“可是雪姨，你败给了倾绝。”迷离门主嗤笑一声道。
“臭小子！”琉雪飞花出现在他身侧，伸手给了他一个爆栗，“连你雪姨我都敢取笑啦？”
“不敢不敢。”门主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不痛不痒地说道，“不过雪姨，我很好奇，为什么你要对他手下留情？”
琉雪飞花露出魅惑的笑容：“我可没有手下留情，那小子不是随随便便就杀得了的。”
琉雪飞花并没有说谎，看到慕清纶的模样，她的确是有些恍惚，却仍是全力以赴，没有留情。不过，她知道的事并不想告诉这个外甥，因为她说过，倾绝的命留着由她来取。
“臭小子，别说雪姨没提醒过你，幻离宫可不是好惹的，洛疏那小子也不是省油的灯，你可小心点儿。”
迷离门主笑了笑，道：“这样的棋子，用起来才有意思啊。”
暮黎山顶，洛疏一袭血色长袍，傲然而立，左脸颊上一朵黑色彼岸花妖异无比，夜风吹得他发丝微扬，美如月下妖精。
抬首望着天上的明月，他喃喃道：“琉儿，总有一天，你的眼里会只剩下我一个男人。”
翌日清晨，慕清纶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
从床上坐起，他侧头看见床边正立着一人，于是揉揉眼睛想看清楚。
“咦？侍香姐姐？”看着面前那个容貌精致却如面瘫一般的女子，慕清纶疑惑了：“今日不用服侍母妃么？”
侍香面无表情地将他从床上拉起来，一边给他套上衣服，一边回答说：“我说王爷，你这脑子是昨夜泡得进了水吧。太妃早就起了，现在可是午时。赶紧地，穿好衣服过去还赶得上用午膳。”
片刻之后，一声堪比炸雷的叫声响彻整个景渊王府。不过景渊王府不是普通的王府，下人们听到叫声之后只是抬头望了望天，然后继续做自己的事情了。
“啊！！！”看到镜中的自己，慕清纶又嚎了一声。
侍香的耳朵被震得嗡嗡作响，却还是保持着面瘫的表情，在慕清纶的头上敲了一记：“王爷，注意形象。”
惊悚地摇了摇头，慕清纶指了指自己身上做工精细的桃红色广袖流仙裙，说道：“不不不，姐姐你觉得我这样还有什么形象吗？我拿我自己的衣服来！”
兀自给慕清纶梳了个简约的发髻，侍香理所当然地道：“您昨日的衣服拿去洗了，您一年多不在府中，其他衣服也不好找。太妃说今日要见客，特地让我给你送这衣服过来。”
“你刚刚说什么？见客？”
“是啊。”侍香面无表情地回答，给他戴上一串朱红色的璎珞，“再有四日你便要成亲了，怕是以后都没机会穿这些衣服了。今日穿上一穿，甚好。”
“不好，不好，不好啊！！！”慕清纶彻底崩溃了：世间怎会有如此娘亲？
